忘羡故事13：梦魇

蓝忘机一个人呆在静室。

魏婴，带小辈夜猎已三日。

没有魏婴，静室显得好空，好大，好静。

蓝忘机坐在案前看书，时不时习惯性地看一眼身侧，总感觉魏婴还坐在那儿，还要随时来逗自己。

及看见空空的坐垫，蓝忘机才恍然，自己也不觉莞尔。

好在，魏婴已传讯明天回。

时间过得好慢。

魏婴再不回，他就没办法好好休息了。

这几夜，总做恶梦，总梦见魏婴有危险，梦见大团大团的黑影把魏婴吞没。

每次梦中惊醒，汗已经湿了中衣，心也揪得紧，就再也难以入眠了。

想到此，蓝忘机又给魏婴传了讯息。

“千万小心。早归。”

明月高悬，清辉如水。

蓝忘机在院子里站了很久，一直等到魏婴回复。

“蓝湛，我安好，放心吧！二哥哥，等着我就好！”

讯息到，蓝忘机想着那人灿烂的笑脸，想着那人软软糯糯的声音，脸上不禁有了笑意，转身进了静室。

云深不知处，林深泉冽，云雾缭绕，兼以山鸟时鸣，晨钟暮鼓，幽静已极，至夜间，更是格外静寂无声。

忽然，妖风鬼气弥漫，阴寒森森，怪叫声，咒骂声，讥笑声，喊杀声，骨头断裂声，声声入耳，声声撕裂心肺。

魏婴手握陈情，眼睛红红，唇角流血，脸上泪珠滚落，明明悲伤已极，绝望已极，偏偏还在笑着。

那笑比眼泪更让人心疼，比流血更让人揪心。

魏婴就那样笑着，仰面倒下去。

下面是悬崖，黑雾缭绕，深不见底。

“魏婴！”

蓝忘机一声惊叫，飞身去抓，却没有抓住。

他没有抓住！

他没有抓住他的魏婴！

“魏婴！！！”

蓝忘机大喊，撕心裂肺，全身虚脱，冷汗湿衣。

“蓝湛，蓝湛，乖啊，别怕，我在。”

蓝忘机在温暖的怀抱里，被轻轻拍着，耳边是魏婴温柔的声音。

“蓝湛，你做梦了。没事了，我在。”

“魏婴，魏婴，再不要！”

蓝忘机伏在那人肩上，声音哽咽，身体微颤。

“好。蓝湛，没事了。你只是做恶梦了。”

魏婴从没见过如此软弱的蓝忘机，在他眼里，这个人雅正，自律，沉稳，坚强，从没有什么可以把他击倒。

可今夜，他的肩头竟被蓝忘机的眼泪沾湿，魏婴不由心疼已极，双臂不由收紧了些，又在蓝忘机的额上深深啄了一下。

“蓝湛，没事了，我陪你，别怕，有我，我会一直在。你看，我不是连夜回来陪你了。”

蓝忘机这时已渐渐清醒，他抬头望向魏婴。

“魏婴，你回来了。”

“是，二哥哥，我回来了。”

魏婴伸手去擦蓝忘机脸上残留的泪水。

蓝忘机捉住了他的手。

“魏婴，你不是明天才……”

魏婴眉眼弯弯地笑了。

“二哥哥，我想你了，所以赶紧回来陪你。你喜不喜欢？”

蓝忘机脸上有了笑意，琉璃色的眼睛里漾着欢喜的笑涡。

“嗯。”

他握着魏婴的手，双眼专注地看着魏婴，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，仿佛怎么都看不够。

“二哥哥，做啥恶梦了？连你这样心智坚定的人都受了惊吓？”

“没什么。”蓝忘机淡淡地道，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自持。

魏婴知道，蓝忘机一定是梦见他不夜天跳崖或是乱葬岗逃生。

兄长曾跟他讲过，那十六年，忘机常常会梦魇，而每次梦魇又都跟魏婴有关，跟跳崖和乱葬岗有关。那是忘机赶不走的噩梦。

蓝忘机从不跟他讲。

蓝忘机怎会把自己的痛楚讲给他听。

魏婴知道，他的蓝湛只会处处为他设想，只想把世上最好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捧给他，让他肆意地笑，肆意地闹，让他快快乐乐地做自己就好。

傻蓝湛，你好得让人心疼。

魏婴心头热热的，鼻子酸酸的，他身子一歪，倚在那个强大的人身上。

“蓝湛，我想永远陪着你，一刻都不想离开你。”

“魏婴，我也是。”

……

少年相遇，一心唯你；十六年分离，生死两茫茫，心死，魄离；此生得再相聚，上天垂怜，太怕相离。

魏婴，我已承受不起分离，不要离开我。

蓝湛，我怎舍得离开。放心，魏婴陪你。

静室里，忘羡，会永远甜蜜。